第三十章
简介:心迷宫
*两个大佬的对话*
“你确定?”
“我确定。”
“一个小男孩?”
“不是一般的小男孩。”
“他善于洞察人心,心理素质过硬,果断,沉着,不惧危险,能冷静面对任何问题,想出最合适方案应对解决。”
“可他毕竟只有十七岁。”
“竹林结盟的时候,你也只有十四岁。”*(注1)
“而这个小男孩十四岁已经获得全美学生辩论赛冠军,心志坚定,口才一流。他今年进入哈佛大学读经济心理学及政府社会学,我打赌二十岁前他定可修完所有学位。当然如果他要继续研读博士,我觉得也很好。”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做兄弟?”
“我记得你说过,做兄弟,不代表一世黑,将来必定要转型——所以你结交政界,由黑漂白,我也是理解的——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这样的人选。”
“继续。”
“说真的,他的背景出身,会得海哥的老人支持,已有上层基础;他没有历史,立场中正;他够年轻,未来可期。这样的小男孩,哪里去找?”
“还有呢?”
“最重要的是,他天生就有本事让人目眩神迷。”
“外貌,气质,风度,声音,语气,表情,那些别人需要成千上万次练习得来的东西——我们叫做个人魅力——在他身上浑然天成。这一点最是难得。”
“我甚至觉得,如果岛内开放党禁,他可以代表我们去参加竞选——你看,前几日已有人在圆山饭店宣布成立了民进党。”*(注2)
“开玩笑,依如今台湾岛平均民智推理,一人一票最可能选出的是白马王子刘文正。”
“那也未必就比小小蒋差哦。”(小小蒋:蒋孝武)
“好吧,你快要说服我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事实上,我不能肯定他会不会答应。”
“我想见见他。”
(两个大佬:陈启礼&白狼)
***
“看那个人。”Julian指着刚开走的一辆车,“台湾‘地下国防部长’——其实就是个军火贩子,他跟南部政坛及军界人士关系很好。”
华港生对那个瘦小的男人没有好感。事实上,他对Julian这一个礼拜见的所有人,都心怀戒备。
除去原本帮中的各位元老之外,尚有形形色色的人像走马灯一样上门,这里面有赌国大亨,有王牌杀手,有帮派金主,有警界大佬,用他的话就是,“都是随时随地上报纸法制版的人。”
“还有立意发掘黑道家族风云,欲以独家报道博人眼球的秘闻记者。”Julian仰面躺在露台的安乐椅上,眯起眼睛,看向天空。
天空一无所有,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脸涂抹上淡金色。他有天使的面孔。
“每个人都想来探我的底。”
“你看起来倒是毫无压力。”
“孙子说过:以不变应万变。”Julian将双手掌阖在眼皮上,煞有介事地说。
华港生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吗?孙子说过?
Julian安静了下来,好似盹着,又似魂游。
他俯身去看Julian的脸。
少年忽然拿开双手,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哥,不必担心我。”
华港生忍不住笑道,“台湾是你家的地盘,我担心你什么?”
Julian对他眨了眨眼,“哦,港大研究生不是应该开学了吗?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华港生轻轻握住Julian一只手,看着他的掌纹道:“我预备申请美国的研究生课程,9月已参加了语言考试。”
“所以,下周我要回香港一趟,准备申请需要的文书材料,制作essay。”
Julian眼中放出光来:“所以,你是要去美国陪我吗?”
他突地翻身起来搂住华港生的腰,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你对我真好,哥,我爱你。”
华港生皱着眉去推他手:“放开,放开,光天化日的。”
少年抱紧了他不放:“在我家里,我怕什么。”
他扬起脸,笑容明亮如云层绽开,从中透出的日光。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你就当,我在做一份暑期工,好吗?”
暑期工?代理董事长?好吧,就当那是一份暑期工吧。
可是,暑假已经过去很久了呢。华港生揉揉少年的头发,叹了口气。
***
回来的每一天,他都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失去Julian。
整整一周,Julian每天忙碌十六小时——但依然保持了每天早上游泳与慢跑的习惯——一天之中,他只在早餐时分能与他短暂独处。
在美国见到的那个男人通常在早餐之后来到,将他带走,俩人总是直到深夜才回,却又一起去了楼上书房。
男孩和男人在书房内摆下棋盘对弈,他就站在窗前冷眼看着。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样貌年轻,却已有两鬓白发,浓眉,勾鼻,锐利眼神像一只鹰。
那一刻他像是见到了成年之后的Julian——虽然他们外貌上并无相似之处——他们共有的,是那种杀伐决断,令人臣服的气势。
但他们同时又兼具着随时可以散发出来的亲和力——只在他们认为有需要时候发挥——好似拥有强大引力场,吸引着四周一切物质的发光星体。
***
阿好送了茶点进来,他接过茶盘道:“我来。”
他缓慢地为他们斟茶,然后说:“我先出去了。”
Julian看着他,眼睛里充满“哥你不陪着我?”的疑问。
“我不擅长下棋,也看不懂你们的局。”他笑着对Julian说。
他走出去轻轻带上门,听见男人的声音:“你决定这么做?”
Julian答道:“是。”
“既然你们推了我坐到这个位置上,便得我来做恶人。谁也不肯背黑锅,个个要做好兄弟,但我不怕。”
“你胆子太大。”
“难道不是Uncle你在给我壮胆?”
“这些人都是跟着你父亲的老人,你可想过后果?”
“正如你所说,他们是跟着我父亲的一代人。他们思想守旧,已不能适应时代。”
“你要做一个独裁者?”
“就算一人一票公投,也不过是少数服从多数,你怎么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镇定。
男人一时语塞。
“Uncle若对我不满,大可罢免我。”
“我只是觉得不应操之过急。”
“我的时间不多了。”
沉默半响,男人说: “虽千万人,吾往矣,我佩服你的勇气。”
“下个月,我会召集元老开会。”
Julian笑道:“我没意见。”
门外的他不禁低下头轻声叹息。
自从接手了这个代理董事长,他就再没有见过Julian开怀大笑。
此刻,这少年美丽头颅里装着的大脑究竟在想些什么?
***
回来后的第十天,Julian亲自送他去机场。秋天的阳明山芒花遍野,车窗外,银白色带着金属光泽的花穗在风里散成飞絮,漫天飞扬,映着深秋清朗的阳光。
“长辈喜欢叫这个做芦花,他们说,蒹葭苍苍,唱的就是这个。”
“但是有位北方的老师告诉我,这不是芦花,是芒花,芦苇在台湾岛是不易见到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清早微凉的空气里,那扑面而来的,弥漫了天上地下苍苍茫茫的白,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海潮,无边无际。
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都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美丽歌声。
但那人,在水中央,河之中流,道阻且长。
***
留学申请的资料准备得十分顺利,他在学校已经成绩优异,又有已出版著作与导师的推荐信,一周不到,所有文书材料已经全部整理妥当。
他抽空去了一趟咖啡馆,兼职服务生换成了附近大学的女生,转交了Kiki留给他的礼物,与信箱里一个多月来的信件。
有一封信寄自夏青,她8月份与同学去了东非,为著名时事节目主持担当助手。“回来请与我联系。”落款的日期是8月13,正是他和Julian去欧洲的那天。
脑海中浮现夏青明媚的脸,那样无忧无虑。他将信纸折叠好收进信封,摇了摇头。
Kiki的礼物是一盒玫瑰干花。卡片上用俏皮的字体写道:“玫瑰和玫瑰星系更配哦。”
玫瑰星系?似乎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他几乎快要忘了,Julian曾经那样喜欢观星。
他在深夜的阳台上用望远镜寻找天蝎座,那夏季星空中最亮的星,已经不见踪影。(天蝎星座是夏季最明亮的星座,而天蝎座主星——蝎子的心——是已知的最大恒星)
***
回台北那天,来机场接他的是陈小姐。他在等候区四周扫视,有些紧张:“Julian人呢?”
“今天有党外人士到‘总统府’请愿解除戒严,被困在龙山寺,现在外边都是声援解严游行的人,他的车堵在路上了。”(*注3)
窗外阳光耀眼,他却有点冷。胸口似乎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一阵莫名心悸。
一路上,随处可见游行人群,他们同样被阻住,行得十分缓慢。愈接近龙山寺,人潮愈是汹涌,更有民众直接爬上高处路牌示威。
集会现场似乎爆发了言语冲突,双方各执己见,拒不让步,有些情绪过激者已经开始互相掷物。
两边布满警队人员,正尽力劝阻众人克制,但陷入激动的人群像是正在沸腾的滚水,骚乱似已不可抑止。
隔着人潮,他看见了那辆车。
白色的敞篷车,拉着黑色车篷。Julian穿一身杏色套装,坐在车后座,平静地直视前方,似乎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乱纷纷的人群中,他是那么安静而突出,有种令人销魂的清冷气质。
宛在水中央。
忽然人群中一个青年男子向着那辆白车狂奔过去,他手持斧头,直接劈上车窗,强化玻璃粉碎爆裂的瞬间,那男子已跳上车身,将斧头大力扔进车厢。
华港生心脏已几乎要停止跳动,千钧一发中,他看见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整个人挡在了Julian身前,斧头落在他左肩膊的同时,枪声响起,鲜血四溅,凶徒倒下。
四周人一拥而上,警察制服了凶徒,救护人员上前紧急处理他左肩伤势,那白发的男人十分镇定地将枪收起,举起右手表示无恙。
Julian依然在原先的位置上,只是脱下外套,披在了男人身上。
示威人群见到满地鲜血,也惊得呆住,纷纷散开,让出道路,看着他们的车与警车一起开走。
华港生心中受到强烈震荡,久久不能出声。
“保护他的那个人,原本应该是我。”
陈小姐看了华港生一眼,对司机说,“跟着少爷的车,去医院。”
***
Julian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从未见过比那更寂寥的身影。
华港生慢慢走到他面前。“跟我回香港。”
Julian抬起头来,他眼神幽深,里面似乎藏了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
他没有说话,但是华港生听见了回答。
“不。”
医生走出来问:“哪一位是Mr.Lo?”
Julian缓缓起身,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
“伤者只要求见你。”
华港生紧握双拳,看着Julian走向那扇窄门。
他觉得喉咙干涸,呼吸困难。生命的一部分像是随他的离去消逝,像脱水的花,渐渐枯萎下去。
只是离开数天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他再一次失去“带他走”的机会。
***
华港生和Julian进入了冷战。
确切地说,是他单方面开启了冷战模式。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他当他透明,即使在走廊狭路相逢,招呼都不打一个。
但 Julian似乎并未接收到他的讯号——他太忙了——华港生只能在每个早晨站在露台上看着他出门,又在深夜时分听见他回家。
有一次Julian整夜未归。他没有睡,坐在露台,直到天亮,看着天空渐渐由暗至明,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
传说迷宫中央住着一个魔王。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人们说他头上长角身上长刺,有翅膀与长尾,会喷出烈火,样貌丑恶。
他走入迷宫,发现那里面只是一个小男孩,有着冰雪般美丽容颜。
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披上硬甲与世界对抗,渐渐忘了本来面目。
他握住男孩的手,听见他说:“哥哥,带我走。”
***
11月的第一个周末,Julian召集所有人开会。
傍晚时分,车子一辆辆驶进院子。陈小姐将他们请到二楼大书房。
华港生靠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抬起头,就看见了他的弟弟。
Julian坐在长桌主位。他今天穿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在走进书房之前,他拿出一副细框金丝边眼镜,低头慢慢戴上。
金色的夕阳照着他俊秀侧脸,半明半暗,显得面部轮廓更为锋利。
那些比他年长的男人一个一个走到他面前招呼,他也随机露出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
华港生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直到四周都静了下来。
那白发男人左肩吊着绷带,神色平和地坐在Julian左手边,他对上华港生的目光,便微笑向他轻轻颔首。
在他心里,一时分不清这人是黑是白。是他亲手推Julian上台——他自身并不下场,却有能力任意捧一个人出来担任首领——但他又亲眼见他舍身保护了Julian。
还记得他对自己说:“你是可以保护他的人。”那眼神的确热情而真诚。
他想要离去,却又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门口。
Julian开始发言,他语气不疾不徐,声音中透出威严。
“我喜欢开诚布公,如有意见不合——除去抱怨——请尽管提出。”
“我们都知道,这是最艰难的时刻。董事长早就说过,帮会缺乏纪律意识,这次重挫之下,问题一齐暴露。”
下面一众大佬都肃然起来,凝神细听这少年的发言。
“当今商业社会,要发展,必须全面现代化——不止是现代化武器装备——更重要是,现代化的组织分工与管理。”
“接下来我要说的,主要有五点。”
“第一,改革帮务,重订帮规,‘按理性原则行事’而非以义气行事,严明纪律。”
“第二,重组堂口,成立突击队,加强战斗力。”
“第三,经营企业,全面渗透工商界乃至娱乐界,文化界,体育界,充实经济实力,活动要逐步‘公开化’,以合法掩盖非法。”
“第四,加强与官方有背景人士的联系。”
“第五,与昔日仇家主动和解,筹组五大帮派的兄弟联盟,实现共存共荣。”*
(注4:五大帮派为“四海帮”“文山帮”“三环帮”“牛埔帮”“竹联帮”)
“……”
“我要强调的是,我们的目标,不是传统黑帮,而是建立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
***
华港生轻轻退出,掩上房门,靠在墙上,心中不知是欣慰抑或酸楚。
Julian已不是四个多月前,他第一次走进薄扶林道18号时遇见的,那个披着阳光的少年。他沉着,老练,心计与能力都远超常人。
彼时初见,是凤凰花盛开的夏天,如今已是深秋。
过了不到一个钟,陈小姐匆匆走出,“打电话请李医生来。”
华港生一惊:“谁不舒服?”
“义堂堂主说胸口疼得厉害。”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如土色地出来,躺在会客室长沙发上呻吟,嘴里不住念叨:“乱了乱了,全乱了!”
旁边陪着的年轻人与他有七分相似,脸上露出不赞成的神态:“我觉得董事长说的对。社团企业化本来就是大势所趋,时代变了,你们那套江湖规矩已经落伍。”
男人气得直哼哼。
不多时医生赶到,立刻替他诊治,原来是血气上涌,引起胃疼。
陈小姐叫人去厨房端了才煮的小米粥给他暖胃,那年轻人一边替他盛粥,一边不忘取笑:“阿爸你分得清胸口和胃啊不啦?”
那大佬过了半晌才缓过精神来,犹自满面不豫之色。
华港生打开门,让他回去继续会议,正听见Julian在说:“今日我在位,今日我决策。”
全场肃静,他也不禁屏住呼吸。
这男人忍不住出声:“我们与其他帮派的新仇旧怨,没那么好化解——你日前遇袭的事怎么算?”
Julian站起来挺直了背脊,双手撑在长桌上,扬起下巴:“凶徒已经伏法,我不希望此时爆发帮派火并。”他声音又冷又坚决。
男人还想说什么,Julian又恢复了和颜悦色:“忠叔,请随我去小书房。”
他对屋内其他人点点头,说了声““各位稍坐,喝杯茶。”径自走出去。
走进小书房,Julian亲自倒了两杯酒,加上冰块,递出其中一杯。
“忠叔,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意见。”
少年垂下双眼看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然后抬起眼来,露出温和笑容。
“刚刚说到,你劳苦功高,不如归山,帮中会以最高荣誉恭送你退休。”
“什么?”
“阿顺会接替你的位置,请你提携,我希望至多一年,他可独当一面。”
他看着他,说不出话。这少年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手段竟是雷霆霹雳一般。
有人轻轻敲门,Julian道:“请进来。”
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膊上打着绷带。他愣了一愣,“狼哥?”
男人身后走出一个年轻人,看着他说:“阿爸。还有我。”
他恍然大悟:“你们一早已说好?”
“我们需要换血。”白狼缓缓道,“他是你儿子,会承继你的事业。”
“阿忠,放下多自在。你看我。”
替他选好继承人,叫他功成身退,已算给足他面子。
他两边看看,刹那间似是顿悟,竟微微笑起来。
“你说得对。你是BOSS,我支持你,我儿子也会全力支持你。”
Julian向他举杯,他年轻的脸在流动着琥珀光泽的玻璃杯后闪出金色光芒,亮得令他目眩。
“谢谢你,忠叔。”
会议开到深夜才散,中间厨子为大家准备了宵夜,有人支撑不住,露出疲态,Julian反倒是越夜越精神,双眼炯炯,像是射出晶光来。
单是他的精力,已足够斗垮所有对手。
***
凌晨时分,会议结束,华港生站在露台上,看着人群散去。
背后有人轻轻唤他:“哥?”
心脏砰砰跳了两下,他转过身。
Julian站在书房通向露台的门边,昏黄灯光在他背后勾勒出清晰轮廓。他眼神看起来温柔而迷惘,像是自迷宫中走出的孩子。
“下周我约了其他帮派的老大泡温泉,你陪我一起吧?”
华港生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好。”
Julian伸手拉松了脖子上的领带,说:“那,我去洗澡啦。”
***
华港生默默地走到楼下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奶锅里,用小火煮开。牛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泛出泡泡,他想了想,又在里面加了一勺糖,用勺子慢慢搅拌均匀,才关了火。
他端着牛奶推开房间的门,看见 Julian已经睡着了。
少年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只手虚虚地搭在胸前,头侧靠在沙发背上,半长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边,嘴唇微微嘟起,睡得像个婴孩,显然是累极了。
华港生捏着手里的杯子,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走近他。
近到能听到Julian细而平稳的呼吸声,看见他纹丝不动的眼睫,空气中是他熟悉的,少年清新的气息,带着微凉的甜。
毫无征兆的悲伤像月光下的白色潮汐,席卷了天地,将他这些天胸中郁结的怨怼全部冲散,在巨大的海啸声浪中,他艰难地辨别出自己沉到了水底的心音。
“他…怎么瘦了?”
***TBC***
作者说:下章叫:Julian的成人礼。不出意外应该有车。因为有人说:“温泉不开车,天理难容。”
*注1:竹林结盟——1956年6月,因为原中和帮帮主孙德培(没错!就叫孙德培)入狱,以中和帮元老赵宁为首,主导召集中和帮成员于中和乡竹林路(今隶永和市)举行“第三次大会”,商量对策。赵宁宣布,为了尊重帮主以及表示平等,决定不设立帮主一职,并且将中和帮残余势力统整为“竹林联盟”,后简称为竹联帮。此时陈启礼14岁。这时候的竹联帮,仅仅只是联盟型态的太保团体。
*注2:1986年9月28日,党外人士在台北圆山饭店集会宣布成立“民主进步党”。但当时的民进党是没有合法登记的,开放党禁后才正式向内政部申请登记为合法政党。
*注3:龙山寺的反戒严示威实际时间为 1986年5月19日,所以也叫“519绿色行动”。当日几百人由江鹏坚、尤清、谢长廷等人领军,持“反戒严、抗蒋家”标语,欲到“总统府”请愿解除戒严,被警方调动一千多人围困龙山寺。从白天到黑夜,长达14个小时的抗议活动中,宪警 “不攻击、不驱赶、不抓人”,只打消耗战。虽然党外人士被封锁在龙山寺内,仍有不少声援解严诉求的群众加入示威游行;行动最后在总指挥、“立法委员”江鹏坚与警方不断沟通,避免了擦枪走火的意外后和平结束。

我火速过来
感觉不开车天理难容这个人简直就是听到了我的心事,julian也太帅气了吧杀伐决断简直强的像一个神,港生得多爱julian才能想着那个本应该是我,我不争气的为两个人闹别扭心里难受,啊不对是感到胃疼。
从白狼到德培,这部剧的编剧真的厉害,在剧本上一定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整理和找寻资料,整部剧才能如此饱满动人,感谢ta给我们带来的震撼和感动,也谢谢雨太费心翻看各种书籍资料让我们知道得很多更全面,么么
依然心疼他们俩,金丝眼镜、跨国集团、现代化的犯罪组织和理念,julian好像在一步步走向上一世的他,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可是再聪明的头脑和坚强的意志也免不了被重担压得消瘦呀,权力和智慧的发挥让他精力愈发旺盛,但是十几岁的孩子还要长身体呢,港生的担心作为读者也能体会一二的,他想将julian带离漩涡却一次次失去机会看着他走上中心最顶端,甚至julian的身边仿佛越来越不需要他,连遇到危险时保护他的都不是港生了,港生的心疼和爱都无比隐忍,他又何尝不是生自己的气,其实他是弟弟的精神支柱啊,快点去温泉吧,相爱的人,有什么是一场身心坦诚的交谈解决不了的呢
看到了更新真是喜出望外。好久不见,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建了一个自己的网站。有想法,有魄力,这就叫这里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哈哈。开个玩笑。这一章里可以看出港生在努力的向julian靠近,但是julian成长的太快了,你笔下的他就像一个发光体,不自觉地吸引着旁人。我想港生是希望与他并肩作战的,但是毕竟两人原先所处的世界就是不一样,立场也不一样,重来一次的港生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改变了julian人生,却改变不了他爱他及他爱他的一生。港生以为自己保护不了julian。其实白狼说的你能保护他。我想应该是在说只有你能保护那个隐藏在强大之后的那个年轻需要爱的脆弱的julian,你是他的后盾,你也是他的光。
还有,我读你的文,总能了解一些原先有些模棱两可或是不知道的知识,在这里表示感谢了。
我的理解跟你一样:)我一直觉得Julian强大背后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所谓刚极易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是一个缺爱的熊孩子。港生的内心更为坚韧。他的正直,温柔和善良,也是Julian黑暗世界里的光。只有他能包容Julian的偏执,化解他的戾气。所以,他是真正能保护他的人。
哈哈哈金丝眼镜一带就有画面了,我好像看到了Julian电视剧第一次登场的画面~太太终于更新,今天就是过年~撒花撒花(希望完结来的晚一点,然后车开的猛一点哈哈哈)爱你爱你^3^
迷宫里的小ju 这回看得人太心疼了…但是看到太太会继续更新写文 太开心了 精分状态中???
是我是我,就是我~带好小板凳排排坐,请保持秩序,排队上车。
看到芦花的梗,简直妙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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